新华社广州11月16日电（记者王楚捷、黄耀漫、胡拿云）十五运会上，西洛卓玛格外忙碌。
15日清晨，她出现在马拉松赛事的十五公里补给站，为选手递水、加油；当天下午，她又从香港赶回广州，投入田径项目的赛事服务。几天前，她还一直守在清远的摔跤场边，盯着年轻选手的每一次进攻与防守。
角色在变，脚步却没停下。曾经的世界冠军，如今是西藏自治区体育局竞体科科长，西洛卓玛依旧在赛场上，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陪着体育前行。
11月11日，清远市体育中心体育馆外，西洛卓玛（右）和同事尼玛拉姆在交谈。新华社记者 李然 摄
在清远市体育中心体育馆，蓝黄相间的摔跤垫在灯光下格外醒目。西洛卓玛坐在看台上，看着年轻的西藏选手在垫上拼抢，不自觉地攥紧了手。“都输得太可惜了，还是缺乏经验。”她叹了口气，“这些孩子们就像当年的我。”
2011年伊斯坦布尔摔跤世锦赛，她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出战国际赛事，也是第一次坐长途飞机出国。“那会儿升级别，体重甚至还差一点，真没想过能拿冠军。”西洛卓玛回忆说，“就觉得在飞机上坐了可长时间了，挺累了。”
结果，这次比赛改变了她的命运，也改写了西藏体育的历史——西洛卓玛夺得世锦赛女子自由式摔跤67公斤级金牌，成为西藏和平解放以来的第一位竞技体育世界冠军。
“我当时都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。”她说，“家里人也不懂，记者去家里采访，他们打电话问我‘你这个比赛是不是挺重要的？’我才意识到这个冠军的意义。”
图为西洛卓玛在获得2011年摔跤世锦赛女子自由式67公斤级冠军后激动庆祝。新华社记者 马研 摄
“第一届全运会我才练了四年，预赛就被淘汰了。第二届进了决赛阶段，一轮游。第三届，我练了三亿体育官网入口12年，心态稳了，终于拿了冠军。”她数着指头，说得平静，“真的是要一直坚持，一直付出，有经验的积累，就是天道酬勤。”
2013年第十二届全国运动会上，西洛卓玛代表西藏队夺得女子自由式摔跤63公斤级冠军。十五运会再来全运会摔跤赛场，西洛卓玛感慨良多。“我们现在出去比赛，保障、待遇越来越好了，这些小孩只要专心好好训练就行。”
2017年退役后，西洛卓玛回到家乡，开始从事运动队管理工作。身份的转变，让她从另一种角度继续见证西藏体育的发展。
“我在北京待了12年，回去是早就想好的事。”她说，“在那里看到过很多别人没看到的东西，见识、理念、训练方法。我想把这些都带回去。”
如今，她负责项目管理、教练选拔、运动员注册、比赛、转训等工作。“琐碎得很。”她笑道。
11月11日，清远市体育中心体育馆外，西洛卓玛在工作间隙接受采访。新华社记者 李然 摄
西洛卓玛说，西藏体育的发展这些年肉眼可见。“我们刚进体校时，整个摔跤馆只有一块垫子，田径场跑道是煤渣，黑黑的，男队员、女队员轮流练。现在馆里有四五块垫子，各个项目的基础设施、器材、场馆都越来越好。”
她平时也常去训练基地看望运动员。那些年轻的摔跤姑娘们都亲切地叫她“姐姐”，只有在正式场合才称她“西洛科长”。
“我以前不爱说话。”她笑着说起年轻时的自己，“那时候刚从西藏出来，到国家队遇到教练、队友跟我说话，我都低头抠头发，生怕说错了。”
在西洛卓玛看来，年轻一代的西藏运动员更自信、更外向。“他们三亿体育官网入口去国家队训练，跟各地方队的队友交流都没问题。”她说，“他们比我们幸运，但也更需要目标。我常跟他们说，要相信自己，不要太早就说‘差不多了’。”
这种自信也映射在成绩上。近年来，西藏运动员在国内国际赛场表现亮眼——
今年U20摔跤世锦赛，央珍夺得女子自由式摔跤62公斤级冠军；此前，央啦、卓玛拉嘎也多次站上国际摔跤赛事的领奖台。
2023年西班牙加泰罗尼亚举行的滑雪登山世锦赛上，玉珍拉姆在U20短距离比赛中为中国队摘得滑雪登山世锦赛首枚金牌。
图为在西班牙加泰罗尼亚举行的2023滑雪登山世锦赛上，冠军中国运动员玉珍拉姆（中）在女子U20组短距离项目颁奖仪式上。新华社发
据统计，2013至2024年间，西藏运动员参加国际国内比赛共获得奖牌823枚，其中金牌289枚、银牌219枚、铜牌315枚。
“他们都特别有希望。”西洛卓玛说，“很多人年纪很小就打出名气了，未来的路还很长。”
如今，西洛卓玛的生活节奏慢了许多。“以前训练就像打仗一样，早上六点起床，晚上十点多才能睡觉。那个时候满脑子都在想，怎么能摔得再好一点。”她笑着说，“现在的作息倒像个老年人了。”
她的家人仍在林芝，父母年纪大了，不愿意搬来拉萨。“他们觉得拉萨（海拔）太高了，不习惯。”西洛卓玛说，“不过现在回家也方便，坐高铁从拉萨出发，四个小时就能到家。”
西洛卓玛如今想的是更长远的事。“西藏体育的瓶颈还在‘走出去、请进来’。我们要让孩子们多出去比赛，见见世面，也要请好的教练来西藏。”
她相信西藏体育还有更大的潜力。“我们从小生活在高原，心肺能力比别人强，这是优势。要抓好训练、积累经验，就一定能在更大的舞台上站稳。”
